晚上下了一場雨,一場大雨,將一切清洗,就連月色都被洗得乾乾淨淨。
五六年前,流行歌的歌手何耀珊,唱了一首「做你的公主」,其實我先注意到她的,是「你的肩膀」這首歌紅了一陣子,因為太溫暖了,聽了好一陣子,沒多久,公主這首歌就發行了,還拍了一個甜蜜蜜的MV,那時候還非常氣盛,以為自己很大無畏,很驕傲的我,在MSN上面寫下「我不要作你的公主,我要當你的月光」這麼一句話,很久,都是我的狀態,沒怎麼改過。
誰知道一轉眼MSN早就變成歷史了,而以前還在上面的朋友四散紛飛,公主早就變成了黃臉婆,被深鎖在皇宮裡面。
月光早已黯淡。
像是在抗議我的話,今晚的月光亮的像白天一樣,但,肩膀早就不肩膀,已剩下空鏤的支架。
帶著一點時間的荒謬,無聲的在夜裡歇斯底里。
這麼多年走過以後,我再也不敢說出當初那樣的大話了,就連月娘的光都帶著能灼傷的燙,疲倦的臣服在夜的腳下,我虔誠地擁抱它,用我滿溢的寂寞。
人不能不寂寞,如果不寂寞,也許就感覺不到存在。
總有是你必須獨行的時候,我想起另一句很年輕時候自以為是所寫下的一個理論,叫做擦肩。很意外,我那麼早就知道這個道理,但是我沒有足夠的智慧去將之放入心裡。
「擦肩」,每一個人,都正在與任何一個人擦肩,一擦,就過了,差別只是在於時間的長短罷了,有些人,你能夠與他並肩久一點,有一些則不。
而我們為了這一個擦肩,付出多少代價?
這篇網誌,我寫了三天,之前老師對我說,可惜了我的筆,做研究,筆總是會鈍的,但我寧願相信只是這種情緒無法被言說,如此而已。
用力去奔跑,用力去追逐,痛快的摔跤,綻放一個眨眼的燦爛,月光下的烟花總是比起任何時候更加如夢似幻,更加動人心魄。如同夸父追日最後也能成就傳說,哪怕有太多人闔上故事,僅說了一句:傻子。
後來,後來。
很久以後的現在,我徹底的透徹了,不想當公主,也不想當月光了,這種熱烈盛放的光彩,就讓別人去,也許我能當一秒月光下的火光,電光火石之間一閃而去,如此便是。
默然 相愛
寂靜 歡喜
倉央嘉措,就連這個情詩寫的最動聽的喇嘛時不時也得詰問自己,詰問佛法聖典,這世界為什麼要這樣運轉?為什麼要這樣待我?
有的時候,沒有為什麼,也是一種為什麼。
一片安靜的如同死寂的回應,帶著月光的炙熱,把整片地板烘烤的白淨透亮,徒留下寂寞無聲的狂歡喧囂,這想起不久前,矯情的不得了的想法,我曾害怕因緣,人與人的因緣,那多麼複雜?給的少了,是虧欠;多了,是貪婪,如果不要沾染因果,那麼這輩子過去了,也就過去了吧?很絕望的時候我想過連靈魂都乾脆殞滅的消逝,可很快我就想通,把這一次過完,不就等於殞滅一次?
生生世世,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自己,那怕本我還是超我,尼采說了自我,但過了這一秒,上一秒鐘的你早就消逝。
然後我聽見一個聲音回答我,用一種親切的親暱這樣說著,色敗空。
不落塵俗不落因果,佛說,由愛故生憂,由愛故生怖,若離於愛者,無憂亦無怖。
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。
說起來那樣簡單,我自可說,這世間法不過如三千沙,橫流過無痕,沙還是沙,我還是我;到底還是不甘心,爭著追著,直到時間翻飛,直到故人遠走,直到我腳下的影子成了晾在窗戶下的鹹魚乾。
你成了你,我卻近不了你。
擦肩以後,早就已經離的很遠了,我還在呢喃著請託微風替我捎帶一聲,何時來歸?好像說的多次一點,你就可以回來,說的久一點,一切復往常,可是阿,說得久了,就忘了自己還在等你,一路走,一路念,早已經走得這樣遠了,還在問著何時來歸,還說著不忘初衷,早就,早就。
於是我想,這麼一輩子,也挺好的,至少消耗少了,不用再疼了,那時候太年輕,現在太蒼老,剛剛好的時候,恰巧過了,但這也是另外一種,剛剛好。
我其實喜歡現在的自己,有些剛燃過的溫度,看著不傷眼,靠近還有溫度,也許再久一點,會逐漸消逝,但至少燃過了,至少還亮著,目前。
月下花開,煙波漫漫,雨如絲,君當可緩緩歸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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