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和月

我還記得你書信的溫度，每一個字的心疼和擁抱，陪伴我走過每一步最痛最澀，最難熬的時光，我們從未真正擁抱，卻已比戀人還要濃稠，於是我不敢回頭找尋，任何一個關於你的蹤跡，害怕將我內心你的樣子，全盤推翻。

笑我自作多情。

我記得你雙眼的撫觸，每一個眼神的力度，從來沒說過一句喜歡，卻遠比曖昧更糾纏，於是我不敢查探真相，留著一些片段，好安慰自己，在最初的地方，我們曾經差一點擁抱。

直到我們已經站在很遙遠的地方，我還妄想有一點點凝望，能悄悄知道你的下落，卻又不忍卒睹。

如此膽小。

就當作我們已經還清了該還的情感，從此之後天涯兩方，各自幸福，各自美麗。你看見牽手的風景，而我還可以往前走得更遠，隻身眺望最北的山，最南的海。

遺憾總是這麼美，從來就沒有言語能夠說一句，關於這兩個字的體認，箇中滋味，各自咀嚼，直到白髮齒搖，你才能輕輕用嘆息，代表你的感悟。

太容易得到的東西，就不太容易珍惜，太難得到的，卻又日夜徘徊渴求，入魔著相。

你呢？你好不好？

也許我已經可以面對面這麼輕鬆問你，但我卻連回頭的力氣，都一併消失，年輕時，偶爾還拿出這些過往，空泛的炫耀，也許如果有緣，我們早就在一起，一遍一遍，說著也許或許可能。

直到我知道，這世界上沒有也許，沒有，就沒有了，於是我羞赧地將這些過去藏起，一句也不再說，假裝我們從來沒發生過任何可能也許或許。

各自兩清，我們早就償還了對方了，我聽著那首歌，眼睛痠澀，但卻微笑了起來，因為沒有虧欠了，所以時間就停在那裡了，星空就留在當初我們轉身離開的夜晚，不再流轉，謊言也再不會被拆穿，也許在平行的世界，我們還繼續走下去，繼續走上相戀。

但畢竟不是這裡。

終於，再怎麼難說出口，還是要承認，句點早在十年前就畫上了，只是我還將鉛筆勾著圈，把線畫到眼前，還捨不得放下那隻早就磨底，沒墨蕊可延續。

其實我喜歡你，那又怎麼樣呢？我看著窗外遠山點點川流的車光，寂寥的笑著，最後關上腦袋裡的你。

很久很久以後，等到時間將我沖刷打磨以後，我就可以順道把那些你曾經刻畫下的痕跡，一起撫平。

是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