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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花謝的快光了,連葉子也不例外,生命或許總是如此,周而復始。

 

跟學姊約會時候,聊到了種植這件事情,不免我又想到我的人生作業,我的父親,好像是老調重彈,是吧?其實也好像不是。

 

每個人一生總會有幾個課題是需要窮盡一生去完成它的,我想我也不例外,到我人生快踏入三十的階段,我才能靜下心來好好地檢索自己,我了解那個男人嗎?感覺好像並不,但我又比他了解了他自己更多。

 

自大,自卑,自戀,自我膨脹。

 

他如此,我亦如此。

 

這就是神秘的基因遺傳,譬如栽種,而我是他,卻也不是他。

 

前幾年我迷戀上多肉植物,肥厚的葉子,毛絨或者是變色的漸層葉子,看著他們在陽光下閃閃動人,也許是一種遺憾的轉承,人是沒有辦法永遠待在太陽底下的,對我來說陰影處更為美麗,但我們又如此渴望陽光照耀,於是看見了綠色的植物便那樣欣喜若狂。

 

就連撫觸都是一種享受。

 

每一棵古老的樹,每一朵綻放的花,每一個脈絡,每一滴水分流動,每一片葉子上的灰塵,都有一個只有你才懂得的秘密。

 

於是我開始我的栽種之旅。

 

從多肉到香草,再從香草到蘭花,最後從蘭花栽到樹花。

 

桂花在我來東華前不久死了,因為夏季水分太多,根部壞了,曾經我每夜總要裝一袋放在枕邊入夢去,也許還可以夢到夢裡人也不一定。

 

卻在我考上不久,它徹底的消亡,好像是我親手扼殺了它一樣。

 

我想起一個很有趣的話題,信佛的人茹素,是為了不要殺生,那麼,植物就沒有生命嗎?有些人不吃蛋,是因為那有可能也是一條生命,於是照這個論點來看,世界上所有的食物都不能吃了。我們都會殘殺生命,我們沒有能力去決定其他物種的生死,於是只好把自己餓死,死一條在食物鏈上層的人,好過死一片下面的鏈結。

 

阿彌陀佛,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,就讓佛在我們心裡,而我們依然吃肉喝酒,是吧?

 

這樣探論下去,卻是沒完沒了。

 

那怕我算是遺傳自父親大人的綠手指全開,死在我手上的植物也不算少數(可能比起一般人少就是),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,不是顧著不能吹到風,就是日曬問題,再不然颱風來一下,就擔心個半死。

 

這樣反而奄奄一息,後來一陣子北上念書,沒法顧及,回來蔓生了一片,就連陽台都被占據了,有枯萎的地方,但叢生的卻是生意盎然。

 

從此我除了固定修剪,還有分株送人外,都不再搭理裡,有時連避夏也不避了,就這樣竟然也讓茶花開的鬱鬱青青,並蒂花開滿梢。

 

人或許也是如此吧?

 

我是被嬌養著長大的,沒有四書五經,卻有吃人禮教,到大學畢業,竟連踏出社會一步也沒有,我不懂交際,不懂應酬,我分不清楚跟我說的話是真是虛,於是我狠狠跌了一大跤,甚至生死存亡,我才徹底學好這門課,但反觀我的友人,很早就出社會了,從小就學著自己賺學費自己養自己,所以他無所畏懼,因為光腳不怕穿鞋,因為他沒什麼得之於人者可以失去的,反倒是人要害怕從他那裡得到的會失去。

 

我鼓起了比別人還要多一倍的勇氣,跌跌撞撞,走到現在,我還是會害怕,還是會恐懼,但事實上,我早丟了那雙鞋了,莫約,是成了野獸了,妹妹總愛說我是豺狼虎豹,一不注意就被我很抓個遍體麟傷。

 

別人受傷總比我內傷的好,這樣好像有些矯枉過正了?

 

但總算我踩踏在泥地上,有泥土的腥香,聞得到青草的露水,終於我不是赤腳在冰冷的牢籠裡,還擔心著有一天鐵籠會燒熱,我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。

 

人生總是這樣,但,為什麼不能是這樣呢?

 

放縱的滋長漫無邊際的燦爛,那怕夏天過後就要枯萎,但我們終究會回到這個天地,那怕以不一樣的姿態。

 

說是這樣說,但我寧願就爛在那。

 

有一個朋友告訴我,到了岸頭,就該把船放下。可惜我始終放不下,可是為什麼不能不放下呢?

 

我任性的就不要放下,我就要揹著它繼續走,我就要帶著那個虛幻的影子看天地流水行雲滄浪,哪怕我最後爛在那裡,終究困在那個美夢。

 

那也是好的,能在夢裡,那怕哪裡都去不了。

 

但我還有夢裡的千山,還有夢裡的夢澤廣闊,愛多大,有多大。

 

一個夢,包裹著一個世界。

 

於是我們就像植物向光一樣,向著想要的方向蔓生而去,那怕沒有歸途。

 

那也是一種幸福。

 

春漫而生,夏長,秋葳,冬死,來年還如斯。

 

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綠手指,莫約有的,是適者吧,適應了,就活下去,不適應,就被淘汰。

 

願大家,都能是栽種自己的,綠手指,阿們。(為了公平,是不是還缺了一句阿拉?或者還有什麼?)

 

萬千佛,總要歸去同一個地方,我們都是,卻也都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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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一隻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