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和月

回到台中，一直想寫點什麼，卻因為沒有一個好的主題，所以擱置。

直到我聽見這個系列的重新詮釋系列歌曲，這些情緒突然湧動上來，我想我終於可以唱一點什麼，說一點，關於情緒，以及虛無飄渺。

第一次聽見這首歌，是五月天的版本，那時候覺得很溫暖，但僅是二十出頭，剛有點挫折，還能溫暖別人足夠撫慰自己的大男孩的溫柔。

直到我聽見家家。

有人說家家的聲音一貫聽起來，像是七八零年代叼著菸，坐在下雨的窗前，那種既昏黃的燈光，又溫暖的調性，緩緩把人的創痛撫平。

我喜歡這個說法。

像是鑽石，哪怕沒有光線，仍然閃爍著，屬於她自己的光。

搭上這首歌的溫度，竟然像會燙傷人一樣。

炙烈的熱度，像是把人的汗水都逼到極限，我的淚，隨著汗水，一起蒸騰，在空氣中，鹹澀的滋味，久久散之不去。

Jazz的不規則敲擊心臟，每一個鼓聲，每一點節奏，直到把所有掛念，一起敲響。

你說呢 明知你不在 還是會問 

明明早就知道妳再也不是當初的妳了，我還是一次一次，不由自主沉淪，最後我仍然相信，妳或許有一天，總會是當初的妳，當我痛苦的蜷縮著身體，躺在棉被中啜泣，而妳寬厚的大手拍著我，一下又一下那時候。

空氣 卻不能代替你 出聲

誰也無法代替妳做任何決定，我們幾度，徘徊墜落猶豫痛苦糾結，直到我們知道，沒有人可以代替妳說話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。

習慣 像永不癒合 的固執傷痕一思念就撕裂靈魂 

我還是習慣著問妳做決定，習慣著回頭就能看到妳，習慣痛的時候找妳抱抱，習慣，哭的時候至少可以在妳懷裡，習慣妳開心地笑著，像是一個孩子，那麼無憂無慮。

一如一個孩子。

把相片 讓你能保存 多洗一本毛衣 也為你準備多 一層但是 你孤單時刻 安慰的體溫怎麼為你多留一份 

從來不曾喜歡照相的妳，卻喜歡一次又一次，拿出過往的回憶，一張一張，摩娑著，我的臉，她的臉，他的臉，妳欣喜而純粹的表情，那麼美，那麼令人絕望。

病後，妳逐漸習慣拍照，逐漸習慣面對相片裡面傻笑著不像從前一樣的自己，我試圖告訴自己那就是妳，那明明是妳，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。

妳會後悔嗎？留下來？我不只一次這樣問自己，問自己心裡那個妳，只可惜我沒有答案，從來就沒有答案。

可妳總哭泣，在妳無措的時候，我總是忘記妳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樣子，我總是忘記，但我從來嘴笨，總說不出抱歉，抱歉我不該責難妳，抱歉我總是做錯，抱歉我太過心急。

一如球球說的那個演講的例子，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，就是責難妳，那明明並不是妳的錯，但我責難了妳。

可妳手中的溫度仍那麼暖，暖得燙了手，牢牢地抓著我，沒放開過，哪怕妳哭得像孩子。

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 時分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承受這世界的殘忍我不願眼淚陪你到 永恆

然後我聽見這首歌，我終於願意承認，哪怕妳的份量那麼沉，那麼重（絕對不是生理上的），我仍然願意背負妳，直到這個世界的盡頭，那怕我再也無力走動，我們，就一起去地獄吧？吶？但我相信，這個世界，總不會對我們殘忍，一如我們痛得快死去，仍有一絲氣力活著一樣。

生命總會找到它的出口，愛如此，我們亦同樣。

最後 你只帶走你 脆弱和單純和我最放不下的人

那時候在病床上看見妳，躺著，毫無生氣，氧氣罩幫助妳呼吸，妳彷彿隨時就會離去，我晃了晃妳，總平常淺眠的性子，哪知妳如死豬一樣，沒有任何反應，我害怕神帶走妳，我害怕妳離我遠去，我恐懼這一切成真。

突如其來沒有任何預兆，我曾以為死有可言，誰知它才是世界上最不可言說之事，我到那時候才知道，才知道妳隨時都能帶走自己，哪怕是靈魂，傷痛和痛苦，都能消失無蹤。

而我只能徒勞無功的為這一切痛楚撕裂般的疼痛著。

直到妳再次甦醒，脆弱的用筆寫下問候，妳好嗎？弟弟呢？妹妹呢？都好嗎？

妳掛記著，幸好妳，仍掛記著，還未被迫拋下。

也許未來 你會找到 懂你疼你 更好的人下段旅程 你一定要 更幸福豐盛

妳總說妳欠債，妳沒辦法有更好的未來，但我願意相信，妳仍然可以更好，更美，更瘦，更強壯，更勇敢。

妳總說妳沒辦法，但我從來都不相信，妳比妳認為的更好，妳比妳認為的更美，更強壯，更勇敢，只是妳不相信。

只是妳不相信。

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 時分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承受這世界的殘忍我不願眼淚陪你到 永恆 

而為了這份愛，為了妳愛我，為了我愛妳，我願意和妳一起，牽著手面對，面對這不是太好的人生，面對這隨時可能下雨的未來，面對總會出太陽的以後。

謝謝我因妳而存在，親愛的牛牛，謝謝妳使我存在。

歌還繼續唱著，卻已經不那麼私心裂肺了，心終於繼續跳著，而愛仍在。